文羡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的,等她两股战战地躲在马车后面时,双方已经打成一团。

    说实在的,冷兵器确实威力没有现代武器那么凶悍,但效果在环境的加持下绝对是足以吓死人的。双方嘶吼尖叫声响彻整个山林,断肢残躯不时伴着刀剑没入肺腑的声音环绕在文羡卿周围。文羡卿哆哆嗦嗦拎着一根抽出来的还不及她手臂粗细的木枝,颇有自知之明地捂紧自己的嘴巴。

    那边酣战扔在继续,似乎没人注意到她。文羡卿正竖着耳朵猜测战况,车缝旁突然扬起一阵飞沙,一张黑夜飘过,文羡卿反射性地猛地举起了木棍。

    “我,我!”李七也吓坏了,一边滚到她身边一边手脚乱舞表明立场。文羡卿棍子都举到头顶了,怼上那张黑夜张放大的脸这才猛地收势,差点卸尽全身力气。文羡卿一把薅住李七的领子,将他拖到自己身边,用全身所有动作向他表示:“我当然知道是你了,嘘,小声点!”

    识时务者为俊杰,李七反手罩住自己的嘴巴,文羡卿这才看清,他这一身狼狈极了,身上不同程度的挂了彩,衣服也刮破了一些口子。唉,文羡卿看着他哆嗦着缩在她身边,心中感慨这样一个文弱书生,也不知道先前是怎么躲开的。

    文羡卿揪了揪他的袖子,李七大气还喘匀,侧头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了?”文羡卿以气音询问。

    乍一逃脱危险李七不仅情绪缓了些,脑子也跟着,呆滞了半晌才动了动嘴,同样只出一丝气:“祁爷能打过,就是折损了好多人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这么说文羡卿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。路遇劫匪果然还是交给专业的就好,他们这种人还是老老实实一边躲着吧。

    这样想着,文羡卿又拽着李七向车架地缩了缩。两个人胆战心惊地听着,后边打斗声竟渐渐弱了下来。

    文羡卿等了片刻,和李七对视了一眼,悄摸扒了马车朝远处探去。这没看还好,一探头,两方人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,心生默契一般,同时将视线转向了文羡卿。

    文羡卿心中咯噔一下——这大半夜的我就露个头还能看到我!!!

    黑衣人身负重创,身体背弓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。祁唯身上显然负了伤,偏文羡卿此时成了□□,双方保持的微妙平衡隐隐有波动之势。

    文羡卿不敢动,此时月静风止,箭在弦上,她在脑中疯狂风暴,计算出逃方案,却见黑衣人动了,紧接着祁唯也动了——两个人向她扑了过来。

    黑衣人提着刀猛冲过来,纵身一跃,铁刀泛着冷光,在晴夜划出寒月,一刀砍在了文羡卿门面上。

    生死之际,文羡卿却大脑一片空白,视线却格外清晰,僵在那处看着呈慢动作不断向她接近的危险,还有碍着距离比那杀手慢了几步,拎着刀冲来的祁大哥,文羡卿还未从这种抽离的环境中回神,身上一个大力,人被满抱就地一滚,那把刀擦着头皮一刀砍在了木块里。

    一口冷气倒灌在胸中,文羡卿迅速回神,李七方才拼了力将她拽过来,又兼文羡卿全身压在他身上滚了几滚,似乎姿势不对伤了骨头,闷哼了一声再也没能从文羡卿身上起来。

    那方黑衣人抽出刀,被祁唯趁机反手一挑一踹,脚步不稳踉跄退了几步,又几个黑衣人破开掣肘,向这方围过来。电光火石间,文羡卿一把将李七脑袋按了下去,用只能让他听到的声音飞速在他耳边吼道:“躲着装死!”借着就地一滚,抄起一把掉在地上的长刀,迅速吸引开伺机进攻的黑衣人视线,两步跨到祁唯身边。

    祁唯面色有些难看,将她护在身后大喝:“不躲着在这添什么乱。”

    本意是想人多兴许能帮上一二,他这一喝,文羡卿才冷静了下来——方才脑子一热,这下果真要添乱了。

    “别管我。”看着蠢蠢欲动的黑衣人,文羡卿反倒镇定了下来,“打起来顾好你自己,你没事才能救下所有人,我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
    听完她的话,祁唯先是一怔,脸色黑得更难看,还未来得及开口斥责,那边黑衣人却等不及一团人围了过来。

    冲过来的还有外围的伙计,祁唯挡在文羡卿身前,一个人和两三个人对峙着。文羡卿自知力气比不过,横着刀护在胸前倒也没逞能,躲在背后提防着黑手。

    祁唯接下面前人一刀,身侧冷不防又冒出来一个人,挥刀直指文羡卿。几乎是反射性地,文羡卿提刀迎上那柄锋芒,只是黑衣人的力道极大,文羡卿手臂一麻,刀“哐”得一声震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那黑衣人显然也是一惊,低头看了那把刀,有和文羡卿同时抬头,反应却更快,文羡卿再看清时,黑衣人已经第二次挥到了她的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