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云落在京城得罪的人不少,她坚持要拆沈家的魁星楼,最后沈家用琼林别院换走她手里的钱宅,虽然算是圆满解决了此事,其实已经把沈家得罪了。

    陶氏兄弟是余薄安的人,她没给过余薄安好脸色,还打了他的人,伤了余薄安的脸面,余薄安也被她得罪得死死的。

    她和窦氏姐妹不和,窦氏姐妹中意楚元懋,楚元懋偏和她走得近,窦氏姐妹也恨她恨得牙痒痒。

    她这些年在京城得罪了太多人,这些人谁都有可能对她下手,她设想过每一种可能,怎么都想不到真正对她下手的人是楚元见。

    魏云落一袭淡雅的白底绣花纨素月华裙,脸上蒙着一块素净的绣着梅花样的雪色面纱,娴静地坐在珠帘后的琴案旁,望着背光进来的俊雅男人,一颗心冰凉得感觉不到跳动。

    孟城离京城千里之遥,这天下除了她自己,还有谁知道她被卖到这里来?只有害她的人。

    只有害她的人清楚她的去向,知道她在哪里。楚元见这时候不在京城待着,突然在千里之外的孟城出现,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他就是害她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魏云落纤长的手指苍白,按在紧绷的蚕丝琴弦上,淙淙的琴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她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雾蒙蒙的大眼睛,隔着帘子瞪视那个从容不迫、仪态优雅、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的潇洒男子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

    他几次欺负于她,她的便宜快被他占光了,她都决定不和他计较了,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?就因为她刺了他两刀?

    她刺了他两刀,他也把她扔进水里折磨了,完了还差点要了她的身子,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,为什么还要这么报复她?

    百合堂里不只坐着魏云落,还分席坐着十个秋妈妈给魏云落物色的梳拢对象。

    魏云落脸上蒙着面纱虽看不清相貌,身段柔美,服了丰肌丸后宛若天生的一段娇懒无力的风流姿态,引得堂上的几人都起了兴致,想梳拢她,尝尝把她柔若?无骨的身子压在身下的滋味。

    鸨儿爱钞,姐儿爱俏,楚元见的身形颀长,外形俊朗,比堂上的几人都年轻出色。众人见他出现后,魏云落琴也不弹了,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妙目,隔着珠帘直勾勾地盯着他,以为魏云落看上了楚元见,都有点吃醋。

    严大官人见过魏云落一次,对她印象非常好,比其他几个人更想梳拢她,不高兴地对秋妈妈道:“这个轻云姑娘好像不太懂事呀。”

    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秋妈妈的座上宾,秋妈妈想着他们荷包里的银子,舍不得得罪任何一个,扬声对魏云落道:“女儿,停下来干什么?继续弹啊。”

    又张罗着给楚元见安排坐席。

    秋妈妈第一次见楚元见,并不清楚他的底细,不过楚元见出手阔绰,一上来就是成色非常好的两个大金元宝,把秋妈妈高兴坏了,将他安排到最前面。

    距离魏云落不远。

    楚元见打量魏云落,小姑娘数日不见好像出落得更漂亮了,娇娇软软的,仿佛脱胎换骨一般,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媚态,勾得人心火都起来了,身下的欲?望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魏云落将眼睛从楚元见身上收回来,低着蝶翼般的浓密眼睫,一张看不出情绪的俏脸隐在轻绡的面纱后,玉指拨弄琴弦,还要接着再弹。

    一个高鼻深目、身材魁伟的男子阻止她,迫不及待地道:“不用弹了,咱们都别浪费时间了。秋妈妈,我老实说吧,这姑娘我看上了,你开个价吧。”

    开场出乎意料得好,魏云落还没露脸呢,露了脸这些人岂不是更急不可耐?秋妈妈笑得快看不见眼睛,“金大官人还是这么爽快。”

    “女儿,”秋妈妈叫魏云落,“快过来先敬金大官人一杯。”

    魏云落只得从帘子后面走出来,房子里暖和,她穿的衣裳单薄,更显得腰枝儿的不盈一握。一眼也没朝楚元见看,径直越过他的坐席,走到金大官人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