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纹从林心愿的屋里出来后,擎了伞,径直离开了金子巷。

    天空墨蓝灰色,与泛光的雨一齐,沉甸甸压在低矮的楼房上,快要把楼房压塌,然后把楼房下的他压扁成泥——天与地,变回到盘古开天辟地前的混沌。

    李纹心想,那样也无所谓了,反正他了无生趣。

    林心愿走了以后,他只觉做皇帝也无聊,虐待李绍也无聊。上朝百无聊赖,俯视底下一片人头,都是一群黑压压的鬼,耳边宰相在讲鬼话。

    宣政殿、养心殿……皇宫里到处是鬼。

    后来第四的信鸽携她的消息回宫,他将政务尽数推给宰相,不顾众臣的异议,快马加鞭南下来了珠子县。

    数月不见,她利用他发泄完做女人的欲望,却赶他走,撒那样拙劣的、怪力乱神的的谎。

    他与她做过许久夫妻,了解她向来吃硬不吃软的,温言软语没能教她动摇,只好威胁,不想她竟说:

    “我只能死给你看。”

    他想到很久以前,自己还是太子时,那天亦是雨日,与她在书房针锋相对,她冲出屋去跳了池。他知晓她心中有一个不在人世间的故乡,所以敢的。

    对,她敢的。

    李纹忽地刹住了脚步,又掉转头,匆匆地沿原路返回。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拳打脚踢终于停了,林心愿仿佛浑身碎了骨,天旋地转,嗡嗡耳鸣的缝隙间,捕捉见布丁在悲鸣,似乎疼痛而无力,然后,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它死了吗?

    陈忆松开始撕扯她的衣物,胡乱地咬她,边恨恨地骂道:

    “野鸡!你这不要脸的野鸡,原来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!”

    她崩溃,拼尽全力地挣扎,然而疼得撕心裂肺,陈忆松又是一拳重重砸在身上。想要尖叫痛哭,已然力竭,只从喉咙挤出来微弱的“呜呜”。

    忽然一侧脸,呕吐了,陈忆松扇了她一巴掌,吼道:

    “腌臜野鸡!”

    李纹就在这时冲进了屋内:“心愿!——”

    只见林心愿倒在地上,身上跨坐着一陌生的男人,男人神情狰狞,还保持挥巴掌的姿势。她鼻青脸肿,衣衫凌乱,脸被扇向这边、埋在一滩呕吐物中,双目紧阖着,昏厥的模样。

    瞬间,他脸色布满阴鸷,抄起门边的瓷花瓶,便朝那男人的脑袋狠狠砸去。

    “哐当!”“——啊!”

    伴随瓷瓶刺耳的碎裂声,男人发出惨叫,直挺挺倒下了,死捂住头,鲜红从其十指间急促地流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