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政殿。

    天色已经暗沉,到处点着明亮的灯。

    袁皇后靠坐在床上,亲自缝着给腹中孩儿的虎头帽,边与伺候的丫鬟白月有说有笑。

    快要到用晚饭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兴庆帝勤政,下午朝后,常常还要处理公务,索性将饭在御书房吃了,只偶尔会早些回来,与她一同用饭,或者去别的妃嫔宫里。

    她自从怀了身子,愈发期望有兴庆帝的陪伴,每每直觉他不会回来用晚饭,便委屈、失落。

    可她是皇后,不能像那太子妃一样乱使性子。

    只有一回,她满怀期待地等兴庆帝回殿,却听闻他下朝后径直摆驾了娴妃寝宫,情不自禁地落泪,哭了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她本就胎象不稳,当夜宫人就请了太医来。

    但彼时兴庆帝还在娴妃处,她不好打扰,直到翌日才让人告知于他。那天,他回立政殿后,用温言软语哄了她许久。

    袁皇后知晓自己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,知晓了又怎样呢?泼出去的爱,收不回来了,只能等它一点点地干掉。

    殿外,有宫人传禀道:“皇后娘娘,皇上回立政殿来了。”

    袁皇后喜出望外,丢下手中缝到半途的虎头帽,就要下床穿绣花鞋,亲自去迎接。

    宫人神色有异,又道:

    “只是,太子殿下也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袁皇后微怔,李纹在这个时候来做甚么,莫非觍脸要给她和兴庆帝请安,顺便共同吃顿晚饭,假装父慈子孝?

    呵,那大可不必!她笑起来,道:

    “既然太子也来了,那便让御膳房添多双碗筷,再多做几道菜,本宫好好招待他一番。”

    这时,听到殿外此起彼伏的“皇上!”“太子殿下!”,袁皇后被白月搀扶着,连忙迎上去。

    伴随一阵沉重而匆遽的脚步声,兴庆帝领着李纹踏入殿内来,竟是怒容满面!甫一见到她,就冷笑道:

    “皇后,你可知罪?”

    登时,袁皇后脑袋一片空白,浑身像被浇了盆雪水,凉意直渗进心里,教她不住地瑟缩。

    她不知发生了甚么,只是本能地下跪、伏地,一手护着小腹,颤道:

    “臣妾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事,以致让皇上雷霆震怒,要降罪于臣妾!”

    旁侧,白月亦瑟瑟发抖,噤若寒蝉,原来是个关键时刻摆不上台面的,指望不了。